—————佛拉克西纳斯
坐在舰长席上舔着加倍佳,同时与船员们交谈的琴里,嘴角轻轻上扬。
“——士道。”
“什么?”
“马上就要轮到你上场了。要做好准备。”
“……!”
听见琴里的话,士道全身僵硬。
不,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,也已经有所觉悟。
但是,当这一刻实际来临时,果然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紧张。
“——已经要派他上战场了吗?司令。”
站在舰长席旁边的神无月凝视着萤幕,突然出声说话。
“对手是精灵,一旦失败就代表死亡。是否已经做好充分训练,咳咳!”
话才说到一半,琴里的拳头已经打进神无月的胸口。
“居然敢质疑我的判断,你变大胆了嘛!神无月。为了惩罚你,除非我允许,不然你都要给我用猪语说话。”
“噗,噗咿!”
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,神无月如此回应。
士道看着眼前的景象并且擦掉冒出的汗水。
“……不,琴里,我认为神无月说得有理……”
“哎呀,士道听得懂猪语呀?不愧是猪男呐。”
“不……不要瞧不起猪喔!猪其实是很厉害的动物!”
“我知道呀。爱干净、力气大,据说拥有比狗还要高的智商等。所以我才会抱持着最崇高的敬意,称呼优秀的部下神无月,还有尊敬的哥哥士道为猪唷!猪!你这只猪!”
“……呜呜!”
老实说,听起来实在不像是敬称。
但是,神无月的疑问与士道的不安都是合理的。琴里似乎也能理解这一点。
于是她举起棒棒糖的棒子指着萤幕。
“士道,你很幸运。”
“咦……?”
循着琴里的视线,士道往荧幕的方向看过去。
上头仍有看不懂的数字正在跳动,不过——与刚刚相比,可以看出右侧的地图变得不一样了。
士道就读的高中里有一个红色标志,然后周围显示了几个小小的黄色标志。
“红色的是精灵,黄色的是AST。”
“……所以,这有什么好幸运的?”
“你看AST。从刚刚开始就停止移动了,对吧?”
“啊啊……没错。”
“因为他们正在等待精灵跑到外面。”
“为什么呢?他们不打算强行攻入吗?”
士道歪着头。然后琴里夸张地耸了耸肩。
“稍微思考一下再说话吧,真是丢脸。就连黏菌也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“为……为什么嘛!”
“原本CR-Unit就不是以在狭小的室内进行战斗为目的而开发出来的装备。即使有随意领域,处于有许多障碍物、通道狭窄的建筑物时,机动性确实会大幅下降,视野也会被辽蔽。”
一边说话,琴里啪叽一声弹了个响指。彷佛在回应她的动作般,显示在萤幕上的画面切换成高中的实际画面。
操场上有一个浅浅的鉢状凹洞,周围道路与校舍也被整整齐齐地削掉一部分。简直与前几天士道所看见的景色一模一样。
“在操场出现后,精灵似乎就进入半毁的校舍了。很难得能遇上如此幸运的机会。因为我们可以在没有AST的干扰下与精灵接触。”
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
士道终于明白其中道理。
但是,发现琴里的说词有点不对劲,他眯起眼睛。
“……如果精灵像往常那样出现在户外,你原本打算用什么方法让我与精灵接触?”
“等待AST全部阵亡,或是直接扔进战况激烈的战场中吧。”
…………
与刚才相比,士道终于深!深:明白现在的状况有多么值得庆幸。
“思,那么赶快出发吧——士道,你的耳机没有拿下来吧?”
“啊,没有。”
摸了一下右耳。耳朵确实还戴着刚刚使用过的耳机。
“很好。摄影机也会跟着你一起被传送过去。如果情况危急的时候,就轻敲两下耳机作为暗号。”
“嗯……了解。但是啊……”
士道半眯起眼睛,看向琴里以及在舰桥下方的工作岗位待命的令音。
从训练时的建言来看,她们其实是相当不可靠的支援人员。
从士道的表情察觉到大概的想法,琴里露出狂妄的笑容。
“放心吧,士道。(佛拉克西纳斯)团队里还有许多值得信赖的人材。”
“是……是吗?”
士道以狐疑的表情反问。
———教室
“……嗨,你好。怎么了?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?”
士道用微小的音量,反覆练习开场说词。
下定决心后,他打开教室的门。
教室被夕阳染成一片红色的景象印入眼帘。
“————”
瞬间——
在脑袋中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肤浅说词全在此时烟消云散。
“啊——”
从教室前方数来第四排、窗户数来第二排的位置——也就是士道的桌子上,有一名穿着不可思议礼服的黑发少女,以屈起单膝的姿势坐在那上面。
散发着梦幻光辉的眼睛忧郁地半睁着,出神地凝视着黑板。
上半身沐浴在夕阳中的少女,拥有几乎能在瞬间夺取观看者思考能力的神秘感。
但是,过没多久,那近乎完美的一幕立即崩坏。
“————嗯?”
少女察觉到士道的闯入,睁大双眼往这里看过来。
“你……你好……!”
然后,就在士道准备尽力保持镇定并且举起手的那一瞬间……
——一咻!
少女毫不费力地轻轻挥手,紧接着出现一道黑色光线掠过士道的脸颊。
片刻之后,原本士道还将手靠在上头的教室的门,以及位于后方的走廊玻璃全都发出巨响然后应声破碎。
“咿……!”
由于事出突然,士道瞬间呆愣在原地。摸了一下脸颊,发现脸上流出少量鲜血。
但是,现在不能一直呆站在原地。
“士道!”
琴里的声音震痛耳膜。
少女露出忧郁神情,将手臂高高举起。手掌心上出现一个犹如光线聚集物的圆形物体,正绽放着黑色光芒。
“等……!”
比大叫出声还早一步,士道连滚带爬地躲到墙壁后头。
瞬间之后,光线洪流穿过刚刚士道的所在位置,轻而易举地冲坏校舍的外墙,然后往外延伸而去。
在那之后,又连续放出好几次黑色光线。
“等……等一下!我不是敌人!”
士道从通风变得十分良好的走廊大叫出声。
然后,少女似乎是听见他的话了,终于停止发射光线的举动。
“……我可……可以进去吗……?”
“依我来看,对方应该没有战斗的意愿。如果她真的想攻击,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你连同墙壁一起吹飞——不过如果一直拖延时间反而会引起精灵不悦,这样也不是办法。行动吧!”
听见士道犹如自言自语的呢喃声后,琴里如此回答。摄影机恐怕已经进入教室了吧。
咽下一口口水,士道站到已经失去门扉的教室入口前。
“…………”
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士道。虽然没有做出攻击的举动,但是对方的视线却充满猜己i与警戒。
“首……首先请你先冷静下来——”
为了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敌意,士道以举起双手的姿势踏入教室,
但是……
“——站住。”
就在少女发出严肃声音的同时——啪咻!一道光线烧毁士道脚边的地板。士道慌慌张张地停止所有动作。
“……!”
犹如将士道从头到脚舔噬过一递般,少女的视线在士道身上转了一圈,然后开口说话:
“你是谁?”
“……啊啊,我是——”
“等一下!”
正当士道准备回答时,不知何故琴里突然下达暂停的指示。
现在,(佛拉克西纳斯)舰桥的萤幕上正以特写方式播放穿着光之礼服少女的画面。
少女以满怀敌意的眼神装饰可爱容貌,并一直瞪着摄影机的右侧——也就是士道的方向。
然后,以「好感度」为首,在她的周围配置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数据表。那些数字是令音使用显现装置进行分析、数据化后的产物,主要是用来表示少女的精神状态。
顺带一提,(佛拉克西纳斯)所搭载的AI能同步将两人的对话制作成字幕,显示在画面的下方。
乍看之下,与士道在训练时所使用的游戏画面相当雷同。
精心挑选出来的船员们全部都以非常认真的表情,凝视着大型荧幕所播放出来的少女游戏画面。
构成充满超现实氛围的景象。
然后——琴里挑起眉毛。
“你是谁?”
就在精灵对士道发问的瞬间,画面开始闪烁,舰桥响起警报器的声音。
“这……这是——”
在其中一名船员惊慌失措地发出叫声的同时,画面中央跳出一个视窗。
1「我的名字叫做五河士道。我是来救你的!」
2「我只是顺道经过的一般人。拜托你停止攻击,不要杀我。」
3「在问别人名字之前,先自己报上名来吧。」
“选择题——”
琴里竖起糖果棒。
(佛拉克西纳斯)的AI会与令音所操作的分析用显示装置产生连动,能观测精灵的心跳和微弱的脑波等变化,瞬间在画面显示出应对模式。
这种显示方式只会在精灵的精神处于不安定状态时出现。
也就是说,只要采取正确的应对方式,就能取悦精灵。
但是,如果失败的话——
琴里立刻将麦克风放到嘴边,制止刚要回答问题的士道。
“等一下!”
“——呜?”
扩音器传来士道屏住呼吸的声音。一定是因为士道不明白琴里为何要阻止自己的缘故吧?
精灵不可能会无止境地等待下去。琴里面向船员们开始说话。
“选一个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!五秒以内选完!”
船员们动作一致地操作手中的控制器。那项结果很快地就出现在琴里手里的萤幕上。
最多人选的选项是——3号。
“——看来各位与我的意见相同呐。”
琴里说完后,船员们同时点头。
“1在乍看之下似乎是最好的选择,但是在对方怀疑自己是敌人的场合说出这种台词,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疑吧。而且还会使人感到有点厌烦。”
站得直挺挺的神无月说:
“……可以先淘汰2选项。就算真的可以逃出这个地方,两人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了。”
接着,从舰桥下方传来令音的声音。
“没错。关于这一点,3似乎比较合理,而且如果情况顺利的话,也许有机会掌握到对话的主导权。”
琴里轻轻点头,再次拿起麦克风。
“……喂、喂,到底怎么了……”
在少女锐利眼神的注视下,被阻止发言的士道伫立在尴尬的氛围中。
“……我再问一次,你究竟是谁?”
少女不耐烦地说道,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。
然后,就在这个瞬间,士道的右耳终于听见琴里的声音。
“士道。听得到吗?接下来按照我说的话回答。”
“好……好的。”
“——在问别人名字之前,先自己报上名来吧。”
“——在问别人名字之前,先自己报上名来吧……呃?”
脱口而出后,士道的脸色铁青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要我说这种话啊……!”
但是,已经太迟了。才刚网听完士道的回答,少女的脸就扭曲成不悦的神情。这一次,少女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光球
“咿……!”
士道慌慌张张地踏了一下地板往右侧滚过去。
瞬间,黑色光球被投向士道原本站立的地方。地板、二楼与一楼出现一个犹如被贯穿的大窟窿。
顺带一提,士道在那个瞬间被冲击波吹飞,规模盛大地连同周围的桌椅堆一起被摔到教室的另一端。
“……呜啊……”
“咦,真是奇怪啊。”
“一点都不奇怪……你想杀了我吗……”
对着打从心里感到不可思议的琴里如此回答后,士道按着头站起来。
然后——
“最后一次机会。如果再不回答,我将会判断你是我的敌人。”
待在士道桌子上的少女如此说道。士道惊慌失措地立即开口:
“我……我是五河士道!是这里的学生!我不想与你为敌!”
“那么我问你,如果你不想与我为敌的话为何要出现在这里?”少女半眯起眼睛,站起身来向士道靠近。
“——又是选择题啊。”
琴里舔了舔嘴唇,看着显示在萤幕中央的选项。
1「当然是因为想要见你一面啊。」
2「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。」
3「这是巧合啦,巧合!」
集结每一位船员一件的结果立刻显示在手上的荧幕。最多人选择的答案是1。
“哎呀,从刚刚的反应来看,应该不能选2—士道,总之先选择最安全的回答吧。就说你来这里是为了见她一面。”
琴里对着麦克风如此说道。然后,萤幕中的士道一边站起来一边开口说话。
“为……为了见你一面。”
“……?”
少女的脸上浮现讶异的神情。
“见我?为什么?”
就在少女歪着头提出问题。
选项再次出现,但士道这次却没有等待选项。少女对他人的不信任让士道深感介意,他对此感到难以承受的痛心。
所以他做出了自己的回答:“我是为拯救你而来!”
“拯救?”
“没错,就是拯救。我绝不会否定你。”
“…士道,你说你叫做士道吧?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
“真的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
少女反复确认着士道的真实,而士道给出了肯定的答复。
“不过,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。”士道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。眼前的少女已经放下了敌意,士道也松了一口气。
“…名字?我没有那个,士道你想怎么称呼我呢?”
士道脸色变得惨白。名字、名字、名字…士道的脑中想不出合适的答案。
耳机里不断穿出各种答案,士道也是一股脑都说,但说出来又觉得太鬼扯了。
眼前少女的脸色开始变差,士道更焦急了
'怎么办?'
正在此时,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答案从阴影中穿出。
“夜刀神十香,这个名字怎么样?”
“这个听起来不错。”少女有些小开心,但马上觉察出不对。
扭头看去,一个浑身被黑衣和阴影包裹的身形正站在不远处的墙角。
“啊!你是那天那个黑色的家伙!”少女认出了来者自己此前见过。
“…你叫我shadow吧。”黑色精灵扶了扶额头有点无奈。
这一部分果然还是和自己的记忆对接上了,那么现在,自己该怎么办?
要在这里参与他们的流程,去外面迎接ast?
"shadow?"
琴里的语气带着一丝好奇,"这个家伙就是shadow吗,士道,尝试和她交流一下最好是让她露出真面目。"
"就算你这么说......"士道的话还没说完,异变横生。
苏烨一抬手,黑雾的一小片飞速经过士道的耳边,然后回到苏烨的手上。只见士道的耳机正被苏烨拿在手里。
"你......这是做什么?"士道有些动摇,声音不自觉的颤抖。
"你的话太多了。"
苏烨淡漠地回答。
"这样一个不配和我说话的废物,根本没资格活下去。我的忍耐有限,不希望你在这里浪费时间。"
"......!!"
被人指责废物,士道的怒火一下子被激发起来。
不过,在他准备反驳的时候,十香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。
“喂,黑家伙,你凭什么这么说!”
听到黑家伙的称呼,苏烨微微皱眉,“都说了叫我shadow啊。”然后对着十香问道:
"你认识他?"
"认识。"
十香连忙回答。
苏烨也就不再追问。
"那么就请你在这里安静的呆着,不要再吵闹了。"
然后苏烨对着十香,轻轻吐出这几个字。
"你什么意思!?"
十香正要举剑却又突然停止了动作。
在这一瞬间,十香本能的觉得要遵照对方的意思,否则会很危险。
这一刻,士道也注意到了十香的不对劲,他的内心顿时紧绷起来。
这时,苏烨对着他说道:
"你还是好好和我讲讲你自己比较好,毕竟我可不像她那么好骗。”
"……"士道无言,不是他不想讲,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。
正当他思考时,苏烨又有了动作。
"是吗,既然如此......"
苏烨话音落下,手腕微微用力,黑色的雾气从手掌间弥漫,笼罩住了士道的身体,让他感觉身体被束缚的非常难受。
而在这一刻,他感觉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了上来。
这种恐惧感,甚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那种死亡的感觉。
他不想死......
"啊......!"
一阵剧烈的嘶吼从他的喉咙间爆发而出,随后,黑色的雾气消失,士道恢复了行动能力。
但他并没有立刻逃离这里,而是转头看着身旁被同样雾气束缚的十香,以及在他身前,苏烨的手臂。
苏烨也看着他,目光中满是冷酷(当然,士道看不见)
"......你还是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吧,或许我会饶你一命。"
"............"
士道不说话,但表达的态度已经很明确。
"那么,你的答案是什么?"
"....你把耳机戴上吧,会有人和你解释的。”
比起自己,士道觉得琴里他们应该可以说的更好。他现在思绪完全乱作一团,更难以和对面这种不讲理的精灵说清楚。
听了士道的话,苏烨也是直接将耳机戴上。
"......好吧,那么我就把这一切说给你听了,我叫五河琴里,是你旁边的人的妹妹。"
......
"理解了吗?我们就是这样的组织。"琴里的说明简明扼要,她现在正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,希望对方不要再做出危险的举动。
“那么……”
苏烨没来及说更多,因为ast已经破窗而入了。
在见到苏烨的一瞬,日下部燎子的心态有些崩溃。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,脸色苍白的看着苏烨。
苏烨没有在意,而是继续对着琴里说道:
"那么现在你们已经进来了,那么就好好和你们玩玩。”
苏烨没有解开十香的束缚,也没有移动,黑雾在一瞬间就扩散开来,束缚住了所有人,当然,也包括一反常态没有直接冲上去的折纸。
黑雾将整个房间包裹住,让这间房间的灯光暗淡了下来。
"......"
"......"
苏烨的眼睛微微眯着,眼神变幻莫测。
"............"
一时之间,整个房间陷入寂静。
在寂静中,士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。
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,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,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靠近苏烨一点。
但他的脚步还是迈了出去,最终在苏烨的身前停住了。
士道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苏烨,只看到了脸部的阴影。
苏烨看着士道,眼中充斥着冰冷。
"你,很有趣。"
"......"
士道低着头,没有吭声,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,还是不敢和苏烨对视。
"你知道吗?我最讨厌懦弱的人了。"
"我也一样。"士道缓缓的开口说道。
"嗯?"苏烨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。
他没有想到,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居然会这么直白。
"我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了。”
“……那么你我的争论就留待下次吧。”
一旁的公主已经消失,苏烨也没了留下的兴致。
“对了,你的东西得还给你。”
苏烨将耳机抛回给士道,然后撤去了黑雾,同时消失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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